天下第一秘之 -- 第二十章 一個紀委書記的抗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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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在為自己的不義辯護時，那是因為我們的心靈之眼已經(jīng)瞎了。
劉善祥八十年代初是張家口地區(qū)長城化工廠的廠長，他當廠長時每年上交國家利稅幾百萬元，在河北省全化工企業(yè)中名列前茅。因為搞工業(yè)企業(yè)成績突出，他被推薦選拔到張家口市委的領(lǐng)導崗位上。據(jù)說在他離開長城化工廠到張家口報道時，廠子里有近百人出來歡送他，人們把他送了一程又一程，從化工廠走了一公里一直送他走到京張公路上，人們?yōu)橛羞@樣一位好廠長到張家口市當領(lǐng)導而感到自豪。有的人也為他的前途感到憂慮，因為他這個人特別正直，敢于碰硬，只要是正確的事他誰都不怕，人們認為他這樣的人在今后可能會吃虧的。
在張家口市計經(jīng)委時，李真剛畢業(yè)不久，才二十來歲，年輕有為，精明強干。那時劉善祥任張家口市委書記，李真三天兩頭到劉的辦公室里去，當時李真在張家口市的穿著打扮和為人處事，都沒有給他留下好的印象。
后來到省政府大院時劉善祥看見李真，一眼就認出來了。20世紀80年代初期的張家口市委與市政府人很少，在同一個院子里辦公，劉善祥說：“總有一個小青年到我辦公室晃，當然他就是李真。開始我沒有太注意，后來我對小李說，你有事就跟我講，沒事我也不是閑得慌�！毙±畈虐研睦淼脑拰⒅v了出來，劉說：“他作為市里面的干部派出下面支教，去的時候跟我講，回來的時候也跟我講了�！眲钫娴挠∠笥纱朔e累而來。
后來劉善祥從張家口、唐山市委書記的崗位上調(diào)到了省委大院，有人說：他是邢崇智書記的人，是他把他調(diào)來的，他是原省委常委之一。后來他們兩人又同在河北省委、省政府大院兒里工作，他們最多是打一個招呼，沒有什么可談的。其實劉善祥和李真雖然同在張家口工作過算是老鄉(xiāng)，但在政治上他們是水火不相容的，再加上省委與省政府雙方斗爭那么激烈和殘酷，劉善祥是絕不會因私廢公的。反而后來劉善祥曾再三嘗試阻斷李真的秘書之路，結(jié)果都沒有成功。
在講究含蓄與退讓的政界權(quán)力系統(tǒng)里，李真做什么都是單刀直入，直接明確，特別是這種直接明確，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李真與吳慶五“交接班”時，李真仍然在河北省政府，大約半年過后，即1993年元月，李真所服務的省長將升任至河北省委，這樣李真就將成為“第一秘”。紀委書記劉善祥想一開始就將李真進入省委的路堵住。
1993年初，省紀委信訪室收到了一封群眾來信。這封群眾來信反映李真披著秘書的外衣，拉大旗，做虎皮，到省政府辦公廳任秘書后，作風霸道，索要財物收受賄賂的問題。
群眾在來信中不僅舉報了李真的一些具體經(jīng)濟犯罪，而且還列舉了李真諸多問題。
正直的省紀委書記劉善祥認為：新任省委書記程維高，有一定的能力，工作有些實績，又想在河北干一番事業(yè)，雖然自己是老省委的領(lǐng)導干部，但為了工作，更是為了新任省委書記程維高好，他想實行“清君側(cè)”的辦法，清除掉程書記周圍的小人，以免養(yǎng)虎遺患、后患無窮。于是他根據(jù)群眾來信，拿著反映李真問題的材料。找到李真服務的領(lǐng)導——程維高，表示李真不合適做秘書。這時程維高也聽信了李真是北京某高干兒子的說法，對李真知根知底的劉善祥也作了充分的說明，但顯然沒有得到明確回應。
《三聯(lián)生活周刊》披露：吳慶五與李真交接班也有違常理，當時的省領(lǐng)導選用秘書，一般的組織程序?qū)Υ穗m然沒有明文規(guī)定，但也有相應的規(guī)范，重要領(lǐng)導人的秘書由辦公廳推薦，組織部考察，而不是由領(lǐng)導自己挑選。從最開始的吳慶五繼續(xù)跟隨，到吳慶五和李真及其領(lǐng)導三人自己決定，他們打破了河北領(lǐng)導干部一直以來的做事準則。吳慶五與李真的私相授受顯然在當時的環(huán)境里非常出人意外，也非常令人矚目。
劉善祥阻擊李真還有一例：李真從事權(quán)力經(jīng)營時，開始時并不是一帆風順，也碰到過麻煩。1993年10月份前后，一樁5000萬元的貸款案牽扯到了李真與吳慶伍：一家投資公司的負責人張鐵夢從銀行里貸出5000萬元，錢在他自己的公司稍作停留，相當部分流轉(zhuǎn)到吳慶伍與李真手上。檢察機關(guān)發(fā)現(xiàn)張有逃逸的可能，于是立案批捕。因為涉及到省委書記的秘書李真，案子報到省紀委，此時劉善祥已升任省紀委書記。他的要求是一查到底，但最終也沒有個明確的結(jié)果。隨后有過一場十分復雜的角力。劉善祥回憶說，檢察機關(guān)方面打電話來找他，說管政法的書記要求放人，劉對檢察機關(guān)的回答是拒絕。稍后檢察機關(guān)又來電話，仍然說被要求放人，劉還是表示拒絕。最后劉善祥接到的電話是被告知人在被要求下已經(jīng)放了。接下來，劉便與要求放人的書記理論，但放人的事實已經(jīng)無法改變。劉分析說，要求放人的書記，是剛從外地調(diào)到河北的，對有關(guān)情況并不熟悉，而在其間操作此事的是李真。事實上，劉回憶說，這件案件報到省紀委后，他就去找有關(guān)領(lǐng)導匯報過。為了有證人，劉當時還拉上了另一位副書記。相對麻煩之處在于，他們的匯報在中午11點鐘左右，結(jié)果12點鐘機關(guān)食堂吃飯時，李真便知曉了此事。李對在食堂吃飯的省經(jīng)貿(mào)委負責人表示了自己強烈的不滿。經(jīng)貿(mào)委方面的負責人顯然很覺意外與委屈，馬上找到劉善祥問詢此事，兩相信息匯集，劉善祥自述“也很意外”。
投資公司的張鐵夢出來后，隨后離開中國，移居愛爾蘭，這一案件因此無法深入。
爾后從銀行貸出來的款項，債務便轉(zhuǎn)移到張家口卷煙廠。張家口卷煙廠廠長李國庭受賄案的暴露，終于牽扯出李真。事實上這5000萬元貸款已經(jīng)使有關(guān)方面注意到了李真，只是這一次沒有抓住他的材料。
劉善祥有三次與李真的領(lǐng)導直接溝通，就李真是否有資格與能力做秘書一事攤牌，而且最后一次是涉及到一筆5000萬貸款問題。
劉善祥后來得到的回應是：李真將一份省委書記的批示退交給劉善祥的秘書，這份批示寫道：“我身邊的工作人員，每逢調(diào)整職務，總有人說三道四，不予理睬！”這一“回應”的特殊之處在于，一個討論李真問題的材料，最終卻由李真來退還。事情的發(fā)展，已經(jīng)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象。顯然劉善祥和李真的斗爭李真占了上風。
1992年黨的十四大上劉善祥當選為中紀委委員，1993年他由于超負荷工作而積勞成疾，突然病倒在工作崗位上，被送進了醫(yī)院，經(jīng)檢查后初步確定：劉患有腫瘤，是惡性的還是良性的不能確定，劉被迫住院休養(yǎng)。
劉善祥患病后，可把李真高興壞了，他一拍桌子跳了起來，他逢人便講：劉善祥患癌癥了，已進入了晚期，可能快不行了。李真在給某電視臺情人的短信中，風趣幽默地寫道：月色濃濃如酒，春色輕輕吹劉，桃花開了許久，不知見到?jīng)]有，劉患癌癥時機少有，我正在四處奔走，辦公廳副主任很快到手！
我很孤單，對你特別想念，白天上班，埋頭苦干，晚上吃飯不見你來買單！
天空-飄起了蒙蒙細雨！心中-浮起甜蜜的回憶！飄雨的季節(jié)讓人感覺愜意，朋友，天氣涼了別忘了加件秋衣！
劉患病這事同樣把劉的家人也嚇壞了，出于安全的考慮，省里和家屬決定送劉到北京去治療，于是劉善祥被轉(zhuǎn)院到了北京。
1994年地市合并后一大批地市級干部急需安排，李真認為：劉善祥患病住院，患的是癌癥，去世只是早晚的事了，他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，他應該騰出位子，讓給別人。于是經(jīng)組織程序后，劉善祥因為身體問題提前離職休養(yǎng)，這一年他還不到退休年齡即副省部級干部的七上八下年齡（57歲可以上，58歲下來退居二線）。劉的位子由原某地委書記接任。
劉善祥在北京治療休養(yǎng)后，病情有了明顯好轉(zhuǎn)，更重要的是經(jīng)北京專家檢查后，確診他患的腫瘤是良性的，無生命危險，這下他的精神也好了許多，他執(zhí)意要出院回河北去工作。人們形象地形容劉書記說：劉去省醫(yī)院檢查身體時是走著進去的，他一聽說自己患的是癌癥后，被人抬著出來的，后轉(zhuǎn)到了北京醫(yī)院，在北京治療檢查時醫(yī)生說他的腫瘤是良性的，而不是惡性的后，他一下站了起來，跑著出來了。這足以說明人的心理作用對病情的影響有多么大。
1994年秋天，劉善祥回到河北后，聽說自己被免職了，大罵李真：這個小子，開始報復我了，他壞了我的大事，我要找他的主子程維高算帳去，于是他帶病趕到秦皇島，找到了還在北戴河避暑的省委書記程維高，他拍著桌子罵李真，并質(zhì)問程維高，我不到國家規(guī)定的離退休年齡上限，就把我免掉，你們是什么意思？省委書記程維高說：劉書記，讓你離職休養(yǎng)一是考慮照顧你的身體；二來作出這個決定是組織上提出，經(jīng)常委會討論決定通過后，報中組部批準的，不是李真和我個人的意見，你若有意見可以以找組織去，不能在這里說三道四，我不予理睬。說完，程維高讓劉書記好好休息去吧！劉善祥因為身體問題提前離職休養(yǎng),劉書記憤憤不平地就這樣離開了政壇，帶著遺憾，開始了自己的抗爭。
·向權(quán)力之路挺進
王爺好說，小鬼難纏。雖然如此，但李真在仕途上依然是奮進。此時的李真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那五千萬元貸款問題，更重要的任務是他也需要在他由“處級”上升一級，達到“副廳級”，這一過程同樣遭遇強烈狙擊。
他急需上這個副廳級別。從一件小事談起，一次李真和書記進京參加一個會議，這是一次高級別的會議，會議結(jié)束時有個宴會，參加宴會是按級別安排的，進了宴會廳李真走遍了整個大廳，也沒有找到寫有自己名字的桌子，一問才知道，按參會名單和級別，只有副廳級以上干部才能進入宴會廳，副廳以下的處級干部，只能到地下室和司機、服務員等就餐，無獨有偶，臨回河北前，書記到中央某部委去辦事，書記進了門，他卻被阻在了門外，理由是：司局級以下干部不能進入。這兩件事對李真的刺激很大，回來的路上他向書記提出，爭取當上廳級干部。
也因此，李真不滿足自己還只是“正處”，他想升為副廳級干部，于是辦公廳出面開始考察。這時省委組織部長卻投了反對票。因為她當時已經(jīng)接到反映李真的材料，但這些材料顯然無法阻擋李真的升遷。也有人做過她的工作，但她依然堅持。這位負責人最后選擇從人事方面的慣例提出不同意見：李真正處級任職時間過短，只有一年零四個月。多數(shù)人的阻擊，讓李真在這一過程中耽誤了時間。
李真晉升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同樣遭到了省委其他一些領(lǐng)導的強烈阻擊，第一個阻擊他的就是省紀委書記劉善祥，第二個是省委常委、省會市委書記。他們的理由是李真在正處級崗位上的任職時間不夠兩年，僅一年零四個月，不符合組織提干的規(guī)定，結(jié)果后來是以“三去一升”完成了李真的升職。
劉善祥因為身體原因而被迫提前離職休養(yǎng)離開了政壇；省委組織部部長也被明升暗降，調(diào)任省委副書記，去了中央黨校學習；省委常委、省會市委某書記也因工作需要調(diào)到了國家某辦任副主任，這樣僅僅使李真的在“副廳”位置上耽擱了一小段兒時間，之后，李真如愿的當上了省委辦公廳副主任，稍后，副廳級以上干部任免權(quán)也上收到了省委。
后來已經(jīng)升任省委副書記的這位原組織部長，雖然當時還兼任組織部工作，但人事工作權(quán)限卻被收回到了上面。組織人事工作一般情況，是組織部門拿出人選方面，常委會討論，然后確定。河北省過去的規(guī)則是，重要人事任免，常委會一定會事先有相對充分的討論。但人事工作權(quán)限的收回，結(jié)果便是 ：第一個方案就是最主要負責人的意思，常委的討論已經(jīng)變得沒有意義與價值了。
后來，那位已經(jīng)升任省委副書記的組織部負責人也被交流出了河北省。他現(xiàn)在工作的城市雖然離河北非常近，但她卻再沒有回過河北。以人劃線，是河北兩任最主要的負責人用人的“線”，“前任的人”甚至得不到后任最基本的信任。
在這種境況里，許多正直，而且對李真知曉根底的人正當?shù)姆从骋庖姸急蛔钄�，這種特殊的現(xiàn)實環(huán)境，容易使信息的理解發(fā)生偏差。反對者的正確意見可能被錯誤地理解。這是解釋李真得到賞識的原因之一。劉善祥對李真的意見為什么未受采信，從劉的身份與為人作風來看，他對一個秘書任用的意見，未必會被誤解成與“與人劃線”相關(guān)。而普通的一個秘書選擇，為什么會如此決然？這一問題是多數(shù)人共同詢問的問題。是李真的上層關(guān)系起了作用。
劉善祥八十年代初是張家口地區(qū)長城化工廠的廠長，他當廠長時每年上交國家利稅幾百萬元，在河北省全化工企業(yè)中名列前茅。因為搞工業(yè)企業(yè)成績突出，他被推薦選拔到張家口市委的領(lǐng)導崗位上。據(jù)說在他離開長城化工廠到張家口報道時，廠子里有近百人出來歡送他，人們把他送了一程又一程，從化工廠走了一公里一直送他走到京張公路上，人們?yōu)橛羞@樣一位好廠長到張家口市當領(lǐng)導而感到自豪。有的人也為他的前途感到憂慮，因為他這個人特別正直，敢于碰硬，只要是正確的事他誰都不怕，人們認為他這樣的人在今后可能會吃虧的。
在張家口市計經(jīng)委時，李真剛畢業(yè)不久，才二十來歲，年輕有為，精明強干。那時劉善祥任張家口市委書記，李真三天兩頭到劉的辦公室里去，當時李真在張家口市的穿著打扮和為人處事，都沒有給他留下好的印象。
后來到省政府大院時劉善祥看見李真，一眼就認出來了。20世紀80年代初期的張家口市委與市政府人很少，在同一個院子里辦公，劉善祥說：“總有一個小青年到我辦公室晃，當然他就是李真。開始我沒有太注意，后來我對小李說，你有事就跟我講，沒事我也不是閑得慌�！毙±畈虐研睦淼脑拰⒅v了出來，劉說：“他作為市里面的干部派出下面支教，去的時候跟我講，回來的時候也跟我講了�！眲钫娴挠∠笥纱朔e累而來。
后來劉善祥從張家口、唐山市委書記的崗位上調(diào)到了省委大院，有人說：他是邢崇智書記的人，是他把他調(diào)來的，他是原省委常委之一。后來他們兩人又同在河北省委、省政府大院兒里工作，他們最多是打一個招呼，沒有什么可談的。其實劉善祥和李真雖然同在張家口工作過算是老鄉(xiāng)，但在政治上他們是水火不相容的，再加上省委與省政府雙方斗爭那么激烈和殘酷，劉善祥是絕不會因私廢公的。反而后來劉善祥曾再三嘗試阻斷李真的秘書之路，結(jié)果都沒有成功。
在講究含蓄與退讓的政界權(quán)力系統(tǒng)里，李真做什么都是單刀直入，直接明確，特別是這種直接明確，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李真與吳慶五“交接班”時，李真仍然在河北省政府，大約半年過后，即1993年元月，李真所服務的省長將升任至河北省委，這樣李真就將成為“第一秘”。紀委書記劉善祥想一開始就將李真進入省委的路堵住。
1993年初，省紀委信訪室收到了一封群眾來信。這封群眾來信反映李真披著秘書的外衣，拉大旗，做虎皮，到省政府辦公廳任秘書后，作風霸道，索要財物收受賄賂的問題。
群眾在來信中不僅舉報了李真的一些具體經(jīng)濟犯罪，而且還列舉了李真諸多問題。
正直的省紀委書記劉善祥認為：新任省委書記程維高，有一定的能力，工作有些實績，又想在河北干一番事業(yè)，雖然自己是老省委的領(lǐng)導干部，但為了工作，更是為了新任省委書記程維高好，他想實行“清君側(cè)”的辦法，清除掉程書記周圍的小人，以免養(yǎng)虎遺患、后患無窮。于是他根據(jù)群眾來信，拿著反映李真問題的材料。找到李真服務的領(lǐng)導——程維高，表示李真不合適做秘書。這時程維高也聽信了李真是北京某高干兒子的說法，對李真知根知底的劉善祥也作了充分的說明，但顯然沒有得到明確回應。
《三聯(lián)生活周刊》披露：吳慶五與李真交接班也有違常理，當時的省領(lǐng)導選用秘書，一般的組織程序?qū)Υ穗m然沒有明文規(guī)定，但也有相應的規(guī)范，重要領(lǐng)導人的秘書由辦公廳推薦，組織部考察，而不是由領(lǐng)導自己挑選。從最開始的吳慶五繼續(xù)跟隨，到吳慶五和李真及其領(lǐng)導三人自己決定，他們打破了河北領(lǐng)導干部一直以來的做事準則。吳慶五與李真的私相授受顯然在當時的環(huán)境里非常出人意外，也非常令人矚目。
劉善祥阻擊李真還有一例：李真從事權(quán)力經(jīng)營時，開始時并不是一帆風順，也碰到過麻煩。1993年10月份前后，一樁5000萬元的貸款案牽扯到了李真與吳慶伍：一家投資公司的負責人張鐵夢從銀行里貸出5000萬元，錢在他自己的公司稍作停留，相當部分流轉(zhuǎn)到吳慶伍與李真手上。檢察機關(guān)發(fā)現(xiàn)張有逃逸的可能，于是立案批捕。因為涉及到省委書記的秘書李真，案子報到省紀委，此時劉善祥已升任省紀委書記。他的要求是一查到底，但最終也沒有個明確的結(jié)果。隨后有過一場十分復雜的角力。劉善祥回憶說，檢察機關(guān)方面打電話來找他，說管政法的書記要求放人，劉對檢察機關(guān)的回答是拒絕。稍后檢察機關(guān)又來電話，仍然說被要求放人，劉還是表示拒絕。最后劉善祥接到的電話是被告知人在被要求下已經(jīng)放了。接下來，劉便與要求放人的書記理論，但放人的事實已經(jīng)無法改變。劉分析說，要求放人的書記，是剛從外地調(diào)到河北的，對有關(guān)情況并不熟悉，而在其間操作此事的是李真。事實上，劉回憶說，這件案件報到省紀委后，他就去找有關(guān)領(lǐng)導匯報過。為了有證人，劉當時還拉上了另一位副書記。相對麻煩之處在于，他們的匯報在中午11點鐘左右，結(jié)果12點鐘機關(guān)食堂吃飯時，李真便知曉了此事。李對在食堂吃飯的省經(jīng)貿(mào)委負責人表示了自己強烈的不滿。經(jīng)貿(mào)委方面的負責人顯然很覺意外與委屈，馬上找到劉善祥問詢此事，兩相信息匯集，劉善祥自述“也很意外”。
投資公司的張鐵夢出來后，隨后離開中國，移居愛爾蘭，這一案件因此無法深入。
爾后從銀行貸出來的款項，債務便轉(zhuǎn)移到張家口卷煙廠。張家口卷煙廠廠長李國庭受賄案的暴露，終于牽扯出李真。事實上這5000萬元貸款已經(jīng)使有關(guān)方面注意到了李真，只是這一次沒有抓住他的材料。
劉善祥有三次與李真的領(lǐng)導直接溝通，就李真是否有資格與能力做秘書一事攤牌，而且最后一次是涉及到一筆5000萬貸款問題。
劉善祥后來得到的回應是：李真將一份省委書記的批示退交給劉善祥的秘書，這份批示寫道：“我身邊的工作人員，每逢調(diào)整職務，總有人說三道四，不予理睬！”這一“回應”的特殊之處在于，一個討論李真問題的材料，最終卻由李真來退還。事情的發(fā)展，已經(jīng)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象。顯然劉善祥和李真的斗爭李真占了上風。
1992年黨的十四大上劉善祥當選為中紀委委員，1993年他由于超負荷工作而積勞成疾，突然病倒在工作崗位上，被送進了醫(yī)院，經(jīng)檢查后初步確定：劉患有腫瘤，是惡性的還是良性的不能確定，劉被迫住院休養(yǎng)。
劉善祥患病后，可把李真高興壞了，他一拍桌子跳了起來，他逢人便講：劉善祥患癌癥了，已進入了晚期，可能快不行了。李真在給某電視臺情人的短信中，風趣幽默地寫道：月色濃濃如酒，春色輕輕吹劉，桃花開了許久，不知見到?jīng)]有，劉患癌癥時機少有，我正在四處奔走，辦公廳副主任很快到手！
我很孤單，對你特別想念，白天上班，埋頭苦干，晚上吃飯不見你來買單！
天空-飄起了蒙蒙細雨！心中-浮起甜蜜的回憶！飄雨的季節(jié)讓人感覺愜意，朋友，天氣涼了別忘了加件秋衣！
劉患病這事同樣把劉的家人也嚇壞了，出于安全的考慮，省里和家屬決定送劉到北京去治療，于是劉善祥被轉(zhuǎn)院到了北京。
1994年地市合并后一大批地市級干部急需安排，李真認為：劉善祥患病住院，患的是癌癥，去世只是早晚的事了，他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，他應該騰出位子，讓給別人。于是經(jīng)組織程序后，劉善祥因為身體問題提前離職休養(yǎng)，這一年他還不到退休年齡即副省部級干部的七上八下年齡（57歲可以上，58歲下來退居二線）。劉的位子由原某地委書記接任。
劉善祥在北京治療休養(yǎng)后，病情有了明顯好轉(zhuǎn)，更重要的是經(jīng)北京專家檢查后，確診他患的腫瘤是良性的，無生命危險，這下他的精神也好了許多，他執(zhí)意要出院回河北去工作。人們形象地形容劉書記說：劉去省醫(yī)院檢查身體時是走著進去的，他一聽說自己患的是癌癥后，被人抬著出來的，后轉(zhuǎn)到了北京醫(yī)院，在北京治療檢查時醫(yī)生說他的腫瘤是良性的，而不是惡性的后，他一下站了起來，跑著出來了。這足以說明人的心理作用對病情的影響有多么大。
1994年秋天，劉善祥回到河北后，聽說自己被免職了，大罵李真：這個小子，開始報復我了，他壞了我的大事，我要找他的主子程維高算帳去，于是他帶病趕到秦皇島，找到了還在北戴河避暑的省委書記程維高，他拍著桌子罵李真，并質(zhì)問程維高，我不到國家規(guī)定的離退休年齡上限，就把我免掉，你們是什么意思？省委書記程維高說：劉書記，讓你離職休養(yǎng)一是考慮照顧你的身體；二來作出這個決定是組織上提出，經(jīng)常委會討論決定通過后，報中組部批準的，不是李真和我個人的意見，你若有意見可以以找組織去，不能在這里說三道四，我不予理睬。說完，程維高讓劉書記好好休息去吧！劉善祥因為身體問題提前離職休養(yǎng),劉書記憤憤不平地就這樣離開了政壇，帶著遺憾，開始了自己的抗爭。
·向權(quán)力之路挺進
王爺好說，小鬼難纏。雖然如此，但李真在仕途上依然是奮進。此時的李真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那五千萬元貸款問題，更重要的任務是他也需要在他由“處級”上升一級，達到“副廳級”，這一過程同樣遭遇強烈狙擊。
他急需上這個副廳級別。從一件小事談起，一次李真和書記進京參加一個會議，這是一次高級別的會議，會議結(jié)束時有個宴會，參加宴會是按級別安排的，進了宴會廳李真走遍了整個大廳，也沒有找到寫有自己名字的桌子，一問才知道，按參會名單和級別，只有副廳級以上干部才能進入宴會廳，副廳以下的處級干部，只能到地下室和司機、服務員等就餐，無獨有偶，臨回河北前，書記到中央某部委去辦事，書記進了門，他卻被阻在了門外，理由是：司局級以下干部不能進入。這兩件事對李真的刺激很大，回來的路上他向書記提出，爭取當上廳級干部。
也因此，李真不滿足自己還只是“正處”，他想升為副廳級干部，于是辦公廳出面開始考察。這時省委組織部長卻投了反對票。因為她當時已經(jīng)接到反映李真的材料，但這些材料顯然無法阻擋李真的升遷。也有人做過她的工作，但她依然堅持。這位負責人最后選擇從人事方面的慣例提出不同意見：李真正處級任職時間過短，只有一年零四個月。多數(shù)人的阻擊，讓李真在這一過程中耽誤了時間。
李真晉升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同樣遭到了省委其他一些領(lǐng)導的強烈阻擊，第一個阻擊他的就是省紀委書記劉善祥，第二個是省委常委、省會市委書記。他們的理由是李真在正處級崗位上的任職時間不夠兩年，僅一年零四個月，不符合組織提干的規(guī)定，結(jié)果后來是以“三去一升”完成了李真的升職。
劉善祥因為身體原因而被迫提前離職休養(yǎng)離開了政壇；省委組織部部長也被明升暗降，調(diào)任省委副書記，去了中央黨校學習；省委常委、省會市委某書記也因工作需要調(diào)到了國家某辦任副主任，這樣僅僅使李真的在“副廳”位置上耽擱了一小段兒時間，之后，李真如愿的當上了省委辦公廳副主任，稍后，副廳級以上干部任免權(quán)也上收到了省委。
后來已經(jīng)升任省委副書記的這位原組織部長，雖然當時還兼任組織部工作，但人事工作權(quán)限卻被收回到了上面。組織人事工作一般情況，是組織部門拿出人選方面，常委會討論，然后確定。河北省過去的規(guī)則是，重要人事任免，常委會一定會事先有相對充分的討論。但人事工作權(quán)限的收回，結(jié)果便是 ：第一個方案就是最主要負責人的意思，常委的討論已經(jīng)變得沒有意義與價值了。
后來，那位已經(jīng)升任省委副書記的組織部負責人也被交流出了河北省。他現(xiàn)在工作的城市雖然離河北非常近，但她卻再沒有回過河北。以人劃線，是河北兩任最主要的負責人用人的“線”，“前任的人”甚至得不到后任最基本的信任。
在這種境況里，許多正直，而且對李真知曉根底的人正當?shù)姆从骋庖姸急蛔钄�，這種特殊的現(xiàn)實環(huán)境，容易使信息的理解發(fā)生偏差。反對者的正確意見可能被錯誤地理解。這是解釋李真得到賞識的原因之一。劉善祥對李真的意見為什么未受采信，從劉的身份與為人作風來看，他對一個秘書任用的意見，未必會被誤解成與“與人劃線”相關(guān)。而普通的一個秘書選擇，為什么會如此決然？這一問題是多數(shù)人共同詢問的問題。是李真的上層關(guān)系起了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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